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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知州大人特意嘱咐过,你身子虚弱,不可再受凉。”

    破山打断江秋影对青霜不得好死的谩骂,一手虚扶着她的肩,送她到门口,“采莲,好好照顾郡主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身上的伤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妨事的,我从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,你先回去歇着吧。”

    江秋影双手握着他的手,“我帮你上药好不好?”

    破山余光瞥了眼东向,随她进门。

    客院东面有一棵大树,树上叶子尚未落尽,近顶端有两团黑影。

    “她们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这两团黑影便是摄政王夫妇,沈雁归实在好奇这边的进展,央着墨承影带她爬树听墙角。

    此刻她以手为檐,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,紧盯着客院发生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进去了,咱们便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沈雁归站得高些,墨承影唯恐她脚下一滑掉下去,一双手僵在半空,从头到尾就没在意过客院发生的事情,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她,心惊肉跳道:“我这一颗心都蹦到嗓子眼了。”

    “堂堂摄政王胆子这样小,连个小丫鬟也不如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,我胆子小,你便就可怜可怜你家胆小的夫君,咱们下去再说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有你在,我不怕。”沈雁归没有下去,而是坐下来,环抱树干,双腿悬空摇晃着,“难得站得这样高,我们赏会儿月亮。”

    墨承影没有法子,只好陪她坐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真打了破山?”

    “鞭鞭见血。”

    沈雁归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采莲在外头看着,我若手下留情,岂不是叫她们生疑?何况。”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,“三更半夜、孤男寡女、脱衣上药,无情也得生出三分情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对破山这么有信心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是你家青霜的功劳。”

    墨承影告诉破山,王妃已经将所有一切告知青霜,并且同她分析利弊得失,她深深折服于他的大义,现在对他钦佩得很、仰慕得很,若非形势所逼,能立刻投进他的怀抱。

    所以为了能够早点解决这件事,有情人终成眷属,青霜会假装不知,配合他们演戏。

    破山听得心潮澎湃,生怕有半点错处,叫自家娘子小看了去,便时时刻刻都在戏中。

    沈雁归手指戳着墨承影的胸口,“我的王爷,你如此利用破山对你的信任,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?”

    “愧疚?”墨承影握着她的手,双双放到她胸口,“愧疚吗?”

    “你骗人,我愧疚什么?”沈雁归娇哼一声,“可别说什么夫妻一体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的心都在你这里啊。”

    玉盘高悬、月华如练,他声如碎玉、满眼深情,明知是哄自己的话,沈雁归还是陷入那一弯清泉,不可自拔。

    她忽然翻了个身,坐到他怀中,墨承影惊出一背冷汗,双手将她死死抱住。

    “胡闹!”

    “幸好你是爱我的。”沈雁归双手环着他的脖颈,“否则我这辈子怕是连肚兜都得输给你。”

    墨承影心里仿佛被灌满热蜜,又甜又暖,浓得化不开。

    “冯家人都有野心,但又没有足够的能力,破山按我说的,给江秋影造了一个梦,方才在书房,我又给了他一样东西,不出意料的话,这两日,江秋影必然会交代自己的计划。”

    “明儿一早,殷琦也会派人,将宋蓝交代的,冯妧清到过的地方、接触过的那几个铺子,都查一遍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最慢后日,一切都会真相大白。”

    破山不愿耽搁时间,他也是。

    墨承影抬头,下一个月圆过后,便是年节,“再不走,便赶不上回京过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还亲上了呢?外头的嘴格外甜是吗?回去亲不好吗?”

    侍卫长站在树下,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,来回打转,一双眼睛全盯着摄政王屁股下面的树杈子。

    侍卫小声问道:“侍卫长,等会儿王爷和王妃要是一起掉下来,咱接谁啊?”

    侍卫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,压着声音道:“你他妈的能不能盼点好?”

    客院。

    江秋影替破山上药、包扎完毕,破山还没来得及穿上衣,转身握住江秋影的手。

    “秋儿,我有个东西,要交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掌心里多了样东西,江秋影一脸茫然瞧了眼,“印章?”

    破山纠正道:“是摄政王的私印。”

    正在收拾东西的采莲和采荷,俱是下意识看过去。

    江秋影瞳孔震动,嘴唇翕张,将印章看了又看,努力克制着克制不住的激动,“真的是王爷的私印?”

    采莲看了眼江秋影,眼中多了些光,而后带着采荷出门去。

    “方才在里头,可听到了什么?”采莲冷脸看着采荷,她不是不想灭了这个口,是现下时机不对,她若动手,只会惹疑。

    采荷不确定道:“私、私印?”

    “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。”采莲高高在上道,“你是破山大人买进来的,是郡主身边的人,倘若这二人出了事,你不会有活路。”

    采荷连连磕头,“奴、奴婢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侍奉,以后有你的好。”采莲双手将她扶起,“知道了吗?”

    “谢谢彩莲姐姐,奴婢知道了,奴婢今晚什么都没有瞧见。”

    “乖。”

    采莲看向掌灯的窗,心中欣慰:离成功又近了一大步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方才听了你的话,已经同王爷认错,他顾念我们多年的主仆情谊,只是抽了十鞭子,小惩大诫,还同意了我们的亲事。”说起亲事,破山语气里平白多了些欢喜,“我便以此为理由,去城外买田产院子,明日先送你出城,待事成之后,我再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一个人做?”

    “当然!我许诺给你的,一件都不会少你!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一个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杀了他,他的人便都是我的,若是杀不了他,你在城外,亦可全身而退。”破山处处为她着想,柔声宽慰,“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人,这么多年,我还能没几个心腹?”

    “你且好好休息,什么都不用想,万事有我!你只管安心等着做你的王妃。”

    破山小心翼翼扶她躺下,替她捻好被子,才将烛火吹灭,江秋影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“峟明。”

    这是破山的原名,因着里头有个“明”字,与摄政王的表字犯讳,王爷才给他另取了新的名字。

    自然,这套说辞,也是不久前在书房与王爷定下来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今晚……不要走了。”